第二十七集
1、修理鋪，日，內
莫老板回到鋪子。
莫運龍：爸，你和痞子厚說什么了？我看他高興的都快發瘋了。
莫老板：我要他把女兒嫁給你。
莫運龍：爸，你……你……你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自己做主了？
莫老板：我不是常聽你們幾個年青人在一起打賭，說看誰敢摘云娟這朵鮮花嗎？難道你不喜歡云娟？
莫運龍：云娟是楓橋一枝花，我們鎮上的年輕人哪個不喜歡她？但是痞子厚……
莫老板：這不就行了？只要你喜歡云娟就行了。至于痞子厚，放心，他還斗得過你老子我？
莫運龍：也是，楓橋鎮誰有我爸利害，打遍楓橋無敵手。
莫老板：（舉起搬手）你說什么呢？
莫運龍：（躲）我夸你呢。爸。
莫老板：我操……有你這樣夸老子的。
2、小賣部，日，外
痞子厚：（走到柜前）老板，我打個電話。
老板：打這個電話是要收費的。
痞子厚：（掏出一元拍在柜子上）還怕我不給你錢。
老板打開鎖電話的木匣子，把話筒遞給痞子厚。
痞子厚：（撥通電話）喂，請找皮云娟接電話。哦？你就是（有氣無力）你就是云娟啊？云娟，你趕快回來吧，我……我病得不行了。
老板狐疑地看著痞子厚，這時，一個男人來買煙，老板從柜子里拿出煙遞給男人，男人遞給他一張一百元大鈔，老板接過錢拉開抽屜。
痞子厚放下話筒，見老板正低頭找零錢，抓起柜子上的一元錢撒腿就跑。
老板：（）追出門哎……
男人：老板，快找我錢，我有急事。
老板趕緊把零錢遞給男人，回頭見人群中已沒了痞子厚的身影，氣得頓足。
3、街道，日，外
青崗背著行李急沖沖走來，他突然看見走在前面的痞子厚，走上去拍了他肩膀一下，痞子厚以為是老板追上來，嚇得正要求饒，見是青崗突然神氣起來。
痞子厚：青崗，是你？
青崗：怎么，不認識我了？
痞子厚：不是。我是說……說你終于回來了。
青崗：終于回來了？你是什么意思？
痞子厚：（神秘地）嘿嘿，沒什么意思，沒什么意思。
青崗：你跟我玩什么把戲，說，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痞子厚：唉，我不好說，你回去聽大家都在說什么，就知道了。
青崗似乎明白痞子厚所指，臉色沉下來。
4、屋角，日，外
青崗轉過自家墻角，差點和靈秀撞了滿懷。
靈秀：（驚喜）青崗，你回來了？
青崗應付性地“哦”一聲，側身走過。
靈秀：（攔住青崗）你這人是怎么了？這么久沒見面，見面就給我甩臉色，我哪里得罪你了？
青崗：（陪笑臉）我……我這不是有急事嘛。
靈秀：你能有什么急事？難道你還會比你們家笑梅還忙？
青崗：不是，（看房門上的鎖）笑梅她不在家？
靈秀：大白天的她怎么會在家？你不知道，你們家笑梅啊，她現在是越來越忙了。
青崗：她就知道瞎忙。
靈秀：誰說是瞎忙，她現在活得可是有滋有味的，臉色也是越來越好看，人也年輕不少，青崗，保管你看見她都認不出她了。
青崗：我看你越說越離譜了。我問你，你知不知道笑梅在哪里，我找她要鑰匙去。
靈秀：青崗，聽說趙博士和你們家笑梅是青梅竹馬，當年他們的故事感動了一大圈人，我年青嫁來的晚沒趕上親眼看見，你說，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青崗：（推開靈秀）靈秀你胡說些什么？不理你了。說著走了。
靈秀：（沖著青崗背影邪氣地笑）青崗，你別亂找了，你們家笑梅今天陪趙博士到桃花弄去交桃花運去了。
青崗：（站住轉身）靈秀，你再胡說，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靈秀：你這人，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不相信我的話就算了，你就滿山地去找你那個了不起的支書老婆吧。說完哼著歌走了。
青崗看著靈秀走遠，臉色越來越難看，跺了跺腳走了。靈秀轉身看著青崗的背影，又幸災樂禍地咧了咧嘴。
5、桃花弄，日，外
王耕田的家孤零零地立在洼地底部，青崗的頭悄悄伸出屋角，這時一條大黑狗跑來沖著他狂叫起來。
不遠處，笑梅、水源和王耕田夫婦緊張地看著冒水洞。
嘯天拉著繩子上來，笑梅趕快上前，慢慢地嘯天爬上來。
屋后，青崗眼睛瞪大。
王耕田夫婦又忙著幫李桐上來。
笑梅：（對嘯天）下面情況怎么樣？
嘯天：有不小的一股水，往野豬弄方向流走。
王耕田：不對。
嘯天：有什么不對？
王耕田：這個洞里的水是流到洪渡的。
嘯天：你怎么知道？
王耕田：我打小就聽老輩人說，這個洞的水是流到里塘鎮的洪渡村的。
王妻：還說有人丟鴨子下去，后來從洪渡下面的山洞里游出來。
嘯天：可是我小時候就聽人說，從這個洞丟進去的鴨子是從野豬洞游出來的。
笑梅：那這個洞到底是通到哪里的呢？
嘯天：看來只有做個示蹤試驗才能確定了。
嘯天和大家說著話朝屋子走來。
青崗躲著大家的視線一步步往后挪，逐漸向冒水洞旁的巖石靠攏。
嘯天：（停在一片不毛之地旁邊）你們看，這就是在脆弱的喀斯特石山地區過度開荒種地留下的最直觀的惡果。
笑梅：（指面前的地）這是早幾年開荒留下來的，（指不遠荒地）那邊是近兩年開荒的，（指更遠荒地）這是去年才新開的，看樣子今年也就不能種莊稼了。（指剛燒過的地，對王耕田）耕田，我都說了要你不要再開荒了，怎么今年又燒了這一大片？
王耕田：我也不想開荒，但是沒辦法，我們一家子要吃飯啊。
王妻：是啊，去年一場大雨，把我們新開出來的地沖得只剩下一片石頭，今年不開荒，光靠外面那點田，打的糧食那夠吃？
嘯天：（指著石窩里的玉米苗）像這樣一碗泥土一棵玉米，又能解決多大的糧食問題呢？
笑梅：沒辦法，大家總要吃飯是吧。要吃飯就只好開荒，結果是越開越荒。
李桐：所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官員要說喀斯特地區不適合人類居住。
嘯天：他們下這個結論是非常片面的。喀斯特地區不適合人類居住，那是因為嚴重的石漠化。而絕大部分喀斯特地區的石漠化都不是大自然的作品，而是我們人類不尊重科學，過度開荒種下的惡果。（指著屋后樹林）你們看，同樣是石灰巖地層，同樣的氣候地貌條件，屋后的樹林不是長得郁郁蔥蔥。
李桐：是啊。
一行人說著繼續往屋子方向走來，青崗又趕緊往石頭后面挪，狗又向他沖了過來，他一邊撿石頭打狗一邊退，眼看就要掉進冒水洞。
嘯天：（邊走邊說）治理石漠化的另一個有效辦法就是生態移民，（指殘破的房子）像這樣的確不適合人類居住的喀斯特洼地，通過生態移民，把零星的人口移出去，產生的生態效益比他們住在這里產生的經濟效益更大。
王耕田：趙……趙博士，你說什么？移……移民，你們要把我們移到哪里去？
笑梅：王耕田，趙博士就是說說而已，看你緊張的，會把你移到哪里去？
李桐：王大叔，把你們移到美國去，去不去？
王耕田：移到哪里我都不去，我就是死，也要死在這里。
大家笑，說著走到房子后面。
黑狗又撲向青崗，青崗撿起一根棍子打跑狗，回頭見沒有了嘯天和笑梅的身影，著急地一腳踏空驚叫一聲掉進冒水洞。笑梅似乎聽到什么，回頭見冒水洞方向沒動靜，又轉身走了。
大黑狗沖著冒水洞狂叫，笑梅又回頭看了一眼。
嘯天：（指著屋后的樹林）雖說大家留風水林是封建迷信，但它也說明一個問題，喀斯特地區并不是本來就不長森林植被的。只要我們持之以恒地堅持封山育林，生態恢復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笑梅和大家點頭，一路說著往出弄的小路走去。
6、冒水洞，日，外
青崗沮喪地站起來，看著高高的洞口，聽著外面的說話聲漸行漸遠，他抓住一塊突起的巖石，剛一用力，巖石松掉，他又掉下去。
7、桃花弄埡口，日，外
嘯天：老王，你們別送了，回吧。
王耕田：（哭喪著臉）趙博士，你說的那個移民……
嘯天：老王，你還在擔心移民的事啊？你放心，就是真的要把你移走，政府也不會讓你無家可歸，一定會把你們安置得好好的。
笑梅：是啊，耕田，你好好地把你的心放進肚子里，就是要移，也不會把你移到美國去。
王耕田：啊？（還跟上來）我……我……
笑梅：耕田，快回去，別送了。我們走了。一行人說著走了。
王耕田嘀咕著往回走下坡，見黑狗沖著冒水洞狂叫，生氣地撿起個石頭狠狠地扔過去。
王耕田：大白天的你叫什么叫，見鬼了啊？
8、鳳枝家，黃昏，外，內
蘭花挑著桶，手上提著菜籃和笑梅走了個對面。
笑梅：大嫂，這么晚了才從地里回來，來，我給你提籃子。
蘭花把菜籃遞給笑梅，姑嫂倆邊說邊往家走去。
蘭花：笑梅，我看你天天都陪著趙博士他們往山上跑，什么時候才有個完啊？
笑梅：野外調查工作快結束了，下面他們到望溪和南坪開展工作，就不用我陪了。
蘭花：哦，完了就好了。
笑梅：大嫂，什么叫完了就好了？這地面調查工作做完了，嘯天他們還要制定地下水開發和石漠化治理方案，方案經專家論證，政府批準后，還要實施，還要上工程，時間長著呢。
蘭花：啊？還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啊？那趙博士他們要在這里待多長時間啊？
笑梅：不知道，可能至少要三兩年吧。
蘭花：兩三年，那么長的時間啊？太久了。
笑梅：完成一個水利工程，三兩年時間算什么久啊。怎么？大嫂，是不是大家有什么想法？
蘭花：沒有，沒有，就是有想法，也是好的想法，支持的想法。
笑梅：那怎么我看你好像一付很不情愿的樣子？
蘭花：（停下）這……
笑梅：大嫂，有什么話你就說嘛，吞吞吐吐的，一點也不像你的風格。
蘭花：笑梅，大嫂我說了你可不要生氣。
笑梅：我有什么好生氣的，你說吧，我聽著。
蘭花：就是……就是有些人看見你和那個趙博士……哎呀，不用我說你也猜得出來他們都亂嚼些什么舌頭。
笑梅：既然你都知道他們是亂嚼舌頭，就不理他們好了。
蘭花：是啊，每次我聽見都不客氣地罵他們是歪嘴和尚念歪經。
笑梅：這就對了。大嫂，我身正不怕影子歪，心里坦蕩蕩的，由那些無聊的人說去好了。
蘭花：嗯，也……也是，我知道笑梅你也是為了大家能脫貧致富，過上好日子。
笑梅：沒錯，我就是想借趙博士他們在我們桃溪搞地下水開發和石漠化治理的好機會，讓大家都過上富裕的好日子。
姑嫂倆說著進了屋。
鳳枝：笑梅，你怎么到這兒來了？青崗回來了，你不知道啊？
笑梅：青崗回來了？（把菜籃遞給蘭花）那我回去了。說著急忙往回走。
蘭花：（提著菜追上來）笑梅，跑那么快干什么？我看你今天菜都沒摘，來，把這個拿回去。
笑梅：（接過菜走兩步想想又回頭把菜遞給蘭花）我拿回去做什么，青崗回來時肯定買了豬肉，我提過來大家一起撮一頓不就更好了。
蘭花：（接過菜籃）有肉吃我當然樂意了。
9、笑梅家，夜，外，內
笑梅：（掏鑰匙）不是說回來了嗎？怎么門還是鎖著的？（進屋拉亮燈，看見桌子上的豬肉）還真的是回來了，人呢？跑哪兒去了？
10、村子里，黃昏，外
笑梅提著豬肉往鳳枝家走去，一個老太太迎面走來。
老太太：笑梅，提那么重的禮物回娘家啊？
笑梅：這不是什么禮物，是青崗回來的時候帶回來的，我提回我媽家，大家一起吃飯熱鬧。
老太太：哦。（拉住笑梅）笑梅，今天青崗沒在山上就找你吵架吧？
笑梅：吵架？到現在我連他人影都還沒看見，怎么和他吵架？
老太太：沒吵架就好。下午我看見靈秀那個妖精拉住青崗不知道說了些什么，青崗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后來我又看見他急匆匆地上山，還擔心他在山上會不會找你吵架呢？
笑梅：青崗他上山了？我怎么沒看見呢？
11、鳳枝家，夜，內，外
桌上飯菜已經擺好。
鳳枝：這青崗到底是怎么回事？這么晚了還不回來？
笑梅：我回來就沒有看見他，聽人說是跟我們上山了。（突然想起什么，站起來）糟了，他是不是跟我們上山，掉進桃花弄的冒水洞了。
蘭花：怎么會呢，青崗他又不是小孩子，還跟你們玩躲貓貓的游戲？
笑梅：（說著往外走）說不定呢，他那個人我還不知道，本來就小心眼，再聽靈秀在他耳邊說點什么，還不疑神疑鬼地跟上來。
鳳枝：蘭花你趕快跟笑梅一起去。
蘭花站起來。
笑梅打開院子門，遇到王耕田打著火把正要敲門。
笑梅：耕田，你？出什么事了？
王耕田：支書，快去救你們家青崗，他掉進冒水洞里了。
笑梅：啊？（回頭）媽，你看，我沒有猜錯吧？
鳳枝：你們趕快去把他救起來啊？
笑梅：我們這就走。
12、村里小路上，夜，外
笑梅、蘭花和王耕田跑來。
笑梅：（突然站住）就我們幾人怎么能把青崗從冒水洞里救得出來？
蘭花：是啊笑梅，你趕快去請趙博士他們幫忙，他們那里都是些男人。
笑梅：大嫂你說些什么？請趙博士他們？我還嫌丟臉不夠啊？
蘭花：那怎么辦？
笑梅：這樣，我跟耕田先過去，你趕快去找樹康和樹茂，叫他們來幫忙。
蘭花：好。你快走吧。
蘭花拐彎向水源家跑去，笑梅高一腳低一腳和王耕田往山上跑。
笑梅：耕田，你怎么知道是青崗掉進了冒水洞？
王耕田：你們走后，我家的狗就一直守著冒水洞叫，把它打走了它又跑過去叫，我就起了疑心了……
回憶：
王耕田和王妻拿著火把趕走狂吠的狗，兩人躡手躡腳地走到洞邊。
火光下，青崗滿臉泥土可憐巴巴地仰望著他們。
返回：
笑梅：（好氣又好笑）他活該！
13、冒水洞，夜，外
樹康、樹茂和大家一起把青崗拉上洞口，笑梅見青崗灰頭土臉的樣子，氣得背過身去。
樹康：（調侃）叔，沒想到真的是你？你不是在城里打工嗎？怎么會掉進冒水洞里面？夢游啊？
男人：啊？青崗，你都可以申請夢游的吉尼斯世界紀錄了。
青崗狼狽又尷尬地躲著大家的目光。
14、笑梅家，夜，內
笑梅：（給青崗臉上的傷口擦碘酒）你說你都做些什么事？丟人不丟人？
青崗：還不都是怪你。哎哎哎，輕點，痛。
笑梅：怎么怪我，是你自己小心眼跟蹤我才掉進洞里的，我看你真是癩子沒有蹭癢處了！
青崗：你都不問我，我為什么要跟蹤你？
笑梅：為什么？
青崗：我剛一回來就聽到你和嘯天的風言風語，我是男人，我心里好受嗎？
笑梅：你難受？你身上的蚤子都是你自已找來爬的，活該。說嘛，跟蹤我半天，你又跟蹤出個什么結果了？
青崗扭頭不說話。
笑梅：（掰過青崗頭）偏過來，這邊還沒有擦碘酒呢。
青崗：（握住笑梅手）笑梅，你不干村支書了，好不好？
笑梅：我不干村支書，我干什么？
青崗：跟我進城打工，不管怎么說，打工掙的錢都比在家種田多得多，再過兩年女兒畢業了，我們一家子就都在城里過，不回這個窮山溝了。
笑梅：（抽出手）你這話說得我耳朵都聽起繭子了。我告訴你青崗，往后像這樣的話你就別再說了，就是說了也白說。你還打算進城不？
青崗：你說呢？
笑梅：我當然想你不去的好，現在專家在這里搞地下水開發和石漠化治理，我們自己也應該行動起來，積極配合專家，主動做點什么，所以我很忙，你在家可以幫幫我。
青崗：你又想做什么了？我看就算了吧。
笑梅：怎么還沒干你就蔫氣了？
青崗：怎么是還沒干呢？你說，自從你當上村支書后，追著大家干了多少事情，哪樣成功了？（掰起指頭）推廣良種水稻，沒水灌溉全靠天下雨，結果老天不支持水稻都掛上穗了也旱死了；修水庫吧，水又漏光了；見報上說養長毛兔能賺錢，又帶領大家養長毛兔，誰知道報上的買家是騙子，搞得我們給大家賠了錢，還把人也得罪了，還有……還有，就說封山育林吧，喊了多少年，那山還不是跟禿子的頭一樣，光溜溜的。
笑梅：（敲青崗）看你把我說的，簡直就是一無是處了。
青崗：難道是我冤枉了你？
笑梅：你是沒有冤枉我！但是，過去那些事情都是我們自己盲目瞎干的，沒有科學指導。現在不同了，現在有專家壓陣。你看，如果專家把水的問題給我們解決了，糧食生產就沒有問題了吧？大家的溫飽問題解決了，我們再在專家的指導下治理石漠化，石漠化治理好了，我們再搞點多種經營什么的，桃溪還不脫貧致富走上小康路？
青崗：得得得，我一回來，就聽你左一個專家，右一個專家！你干脆就直說嘯天好了，省得我聽了還要轉個彎理解，麻煩。
笑梅：（戳青崗額頭）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小。不理你了，上床睡覺。
15、借閱室，日，內
文珊在書架上找書。
一女同事：（進來）文珊不在啊，外面有人找她。
男同事：她在里面。（大聲）文珊，下面有人找。
文珊：（拿著書出來）誰找我？
女同事：（擠著眼笑）就是那個，你的高中同學，在樓下大門口等你。
文珊：（笑著瞪女同事）少在那里不安好心。（把書塞給她，指旁邊的男孩）你幫我給他辦理一下借閱手續，我出去一下。說完出門走了。
男同事：（湊到女同事跟前）那個男的又來找她了？
女同事：是啊，
男同事：好像最近這兩人來往很密切嘛，嗯？
女同事：你別亂說，別人是高中同學。
男同事：就是高中同學也沒必要走得那么勤吧，畢竟是男女有別。
女同事：看你們這些臭男人，心里就是骯臟。文珊老公搞地質成年累月都在野外工作，兒子也住校，她一個人孤獨寂寞了找同學說說話聊聊天也沒什么嘛。
男同事：我們成天在一起，她怎么不找我給她排解孤獨？我也是男人嘛。
女同事看了看男同事的萎瑣模樣，轉身鄙夷地偷笑著走向書架。
16、樓下，日，外
文珊走出來。
吳剛：姑奶奶，你終于出來了。
文珊：有什么急事，打電話不行嗎？
吳剛：我手機沒電了。我跟你說，我朋友轉讓了一個探礦權證書給我。
文珊：你朋友轉讓探礦權證書給你，這事跟我有什么關系？
吳剛：我們一起干啊？上次跟你說的，開礦？
文珊：我不是跟你說過，我老公他不干。
吳剛：他不干你干啊？
文珊：我一個女人家，要工作還要管孩子，怎么跟你去開礦，再說，我也不懂技術。
吳剛：我不是說要你干，是要你投資，注入資金，你入股就是了，年終我按比例給你分紅。
文珊：這樣也可以？
吳剛：當然啊，怎么不可以。
文珊：我知道入股分紅，但我從來沒有涉及過這方面的事情，不知道該怎么辦。
吳剛：你不知道沒關系，你放心，有我在操作，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就安心收錢就是了。
文珊：我總要做點什么吧。
吳剛：我跟你明說了吧，開采礦公司注冊資金要一百萬，我自己的錢是綽綽有余的了，但想到這個賺錢的機會不分一點給老同學也說不過去，就來讓你投入一點，有錢大家賺嘛。
文珊：你要我投多少？我可沒有多少錢。
吳剛：不多，二十萬你總有吧。
文珊：二十萬，也還承受得起。
吳剛：是啊，你投二十萬，年底我按百分之二十給你分紅。
文珊：那么高啊？
吳剛：當然啊，開礦嘛，你別以為是賣麻辣串？
文珊：這么大的事我不敢做主，我要打電話問問我老公再說，他沒意見的話我就投資。
吳剛：（猶豫）行，他如果同意的話，明天你就帶卡到我辦公室來，我們把合同簽了。
17、辦公室，日，內，外
文珊神不守舍地回到辦公室，男同事沖女同事擠眉弄眼，文珊想想起身出門，男同事跟到門口張望，文珊走到走廊盡頭掏出手機撥號。
手機：你撥叫的號碼不在服務區。
文珊：（合上電話自言自語）給他打電話，不是說信號不好，就是說不在服務區。怎么不干脆就說不在人間好了。說完她趕緊捂住嘴，又松開手往地上呸了兩下。
18、嘯天家，夜，內
文珊坐在沙發上煩躁地反復撥電話，電話最后通了。
19、住地，夜，內
大家正在熱火朝天地一起吃晚飯，嘯天手機響。
雨虹：嘯天你手機響了。
嘯天：（掏出電話）是文珊打來的。（接電話）哦……我們今天調查溶洞，里面沒信號……又是那事兒啊……不行不行，我不同意……為什么？我不是早就給你說過嗎，那事我做不來。再考慮？我不考慮這方面的問題，好了，我正在吃飯，掛了。
雨虹：什么事你不同意？
嘯天：文珊，非要我跟她同學一起開礦，說那事兒賺錢快。
馮戰軍：最近開礦可是熱門話題。
嘯天：哦，我怎么不知道？
馮戰軍：你還不知道？最近開礦炒得可利害了，那玩藝兒來錢是快，我有個高中同學，在貴州才開三個月的礦，就成了百萬富翁。怎么，連嫂子也動心了？
嘯天：都是她那個高中同學鬧的。
立凡：你不同意開礦，我們也贊成，但你對文珊的態度要好一點。
雨虹：你爸說的對，你要好好給她解釋。
嘯天：我早就對她說過不行了，她還哆嗦。
20、眉毛洞，日，內，外
嘯天：（指半坡上的洞口）這個洞叫眉毛洞。
立凡：洞口細細長長的，看起來的確像女人的柳葉眉。
嘯天：說它細長，到它跟前也有幾米高，小時候我和青崗，水根他們進去過，里面很大，從洞里可以下到地下河，也可以從上面直接走到絲瓜弄。
立凡：不短嘛。
嘯天：是啊，洞穴里的石鐘乳、石筍發育得非常漂亮，和桂林、貴州那些已經開發旅游的喀斯特洞穴相比也不相上下。如果把它開發開來，一定會吸引不少游客前來觀賞。
立凡：走，我們上去看看。
一行人說著進了洞，一會兒攀爬一會兒行走，防水手電照著路，也不斷照著豐富精美的石筍和石鐘乳等洞穴沉積物。
21、街邊，日，外
文珊站在街邊，一輛寶馬徐徐開來后停下，同學下車后回頭向車里招了招手，車開走了。
文珊：新買的？
同學：是啊，我都說就買輛本田算了，他非不干，非要買什么破寶馬，說人生就要享受，不然，一口氣上不來，到陰間要享受也只能是過時的老東西，那里的經濟起碼晚了幾十年，肯定還沒有走到改革開放這一階段。
文珊：你老公總是那么幽默，還能掙錢。我說，你的福氣怎么那么好。
同學：好什么？大字不識幾個，張口總是痞話開道，晚上讓他洗腳，比逼他掙一萬元還困難。
文珊：看你把別人說的。
兩人說著進了商店。
同學：我說的是真的，他那里比得上你們家的大知識分子，溫文爾雅氣度非凡。
22、眉毛洞，日，外
李桐邊走邊抬頭看頭頂的石鐘乳，眼看就要踏進面前的豎井。
嘯天：（看手機）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就在洞里吃中午飯。
李桐應聲坐在豎井邊的石頭上。
立凡：（坐在李桐旁邊）聽你這一說，我還真的餓了。
嘯天拿出饅頭遞給立凡，立凡接過咬一口。嘯天又遞來水壺。
笑梅：楊老，我真佩服您，這么大年紀了爬起山和年輕人一樣靈活，生活上比我們農民還能吃苦。
立凡：搞地質的人，第一就是要能吃苦，不能吃苦就搞不了地質。
李桐：是啊。他說著挪了一下腳，一只腳踏空眼看就要掉下豎井。
立凡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嘯天趕緊上來幫忙，李桐雖說是有驚無險，但也嚇變了臉色。立凡松開李桐，突然感到自己胸部一陣不適，立即用手壓住。
嘯天：（趕緊上前扶住他）爸，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立凡：（穩了穩，舒展開眉頭）沒事了，可能是剛才突然受到驚嚇，心亂跳得利害。不過現在沒事了。
嘯天：真的沒事了。
立凡：真的沒事了，（活動手腳）沒有不舒服的感覺了。
嘯天舒了一口氣，提起電筒照豎井，豎井深不見底。
李桐后怕地倒吸一口氣。
嘯天：洞穴里黑暗，到處都是陷阱，每行一步都要小心。
李桐：知道了。
嘯天：爸，就是這個豎井，可以連通到下面的野豬弄地下河。
23、珠寶柜前，日，內
售貨員幫同學戴上鉆石項鏈。
同學：（照鏡子）嗯，感覺還不錯。（對文珊）你認為呢？
文珊：漂亮，你戴上它更有貴夫人派頭。
同學：你諷刺我？（取下項鏈給文珊戴上）你氣質比我好，戴上肯定比我好看。（推文珊到鏡子前）不信你自己看看。
文珊看了看鏡子，不情愿地取下項鏈遞給同學。
同學：（接過項鏈）我說這款樣式不錯吧。
文珊尷尬地笑笑點頭。
同學：（看價格牌）也不貴，才三萬二千多一點。（對售貨員）開票。（對文珊）你也要一條，這款真的很配你。
文珊：我……我這脖子，帶項鏈皮膚過敏，癢。
同學：少找借口了。我看你就是想不開舍不得花錢。文珊，我告訴你，該享受就要享受，我們都多大年紀了，人生苦短，再不享受就來不及了。
同學說完拿著票去收銀臺，文珊羨慕地看著她。
吳剛：（畫外音）現在挖礦就像到銀行挖錢一樣，一天就有十幾二十萬的利潤，賣鴉片都沒有那么賺錢。
返回：
文珊想想掏出手機。
24、絲瓜弄，日，外
嘯天一行從山洞口走出來。
絲瓜弄如其名，又細又長，周圍是林立的群峰，宏福的房子坐落在山腳。
立凡：真是別有洞天啊。
嘯天：是啊，這里的峰叢洼地地貌非常典型，景色很美。
笑梅：春天洼地里莊稼長起來的時候，還更好看，像畫上的一樣。（沖房子）宏福。
宏福應聲出來，后面跟著一條大黃狗。
嘯天：宏福，你這里真的是世外桃源。（手機響，接聽）啊……你大聲點……我聽不清……
嘯天看手機信號很弱，關機。
25、珠寶柜前，日，內
同學交錢回來，見文珊正生氣地關上手機。
同學惹你生氣了？不會是你們家趙大專家吧？
文珊：還有誰，每次給他打電話，只要他不愿意聽就說是在野外信號不好。撒謊！
同學：野外荒山僻野的，也許是真的信號不好。
文珊：什么呀，這是他對付我的慣用伎倆。
26、住地，日，內
雨虹幫立凡取下包：你今天臉色看起來不大好，是不是累了？
立凡：今天進了洞穴，是有點累。
嘯天：（扶立凡）爸，我扶你。
立凡：（推開嘯天）不用，我還行。
嘯天：（搬來椅子）今天走那么多路，我都累了，來，爸，快坐下歇歇。
立凡：我沒累。
雨虹：剛才還對我說累。老頭子，別逞能了，聽兒子的，快坐下歇歇。
李桐端來洗臉水，雨虹擰起毛巾遞給立凡。
立凡：（接過毛巾）嘿，我還真的成老爺爺了。
雨虹：你本來就是老家伙了，怎么，還想老黃瓜涮綠漆，裝嫩充小伙子啊。
大家笑起來。
嘯天：媽，我以前在桃溪那么多年，怎么都沒有感覺到絲瓜弄的風景好。今天突然從眉毛洞鉆出來，眼前豁然開朗，再一看四周，群峰林立，真像到了人間仙境一般。
雨虹：絲瓜弄本來景色就好，你以前沒感覺到是因為那個時候你沒有欣賞風景的心情。
27、嘯天家，夜，內
文珊心不在焉地看電視。
回憶：
同學：（給文珊戴上項鏈）嗯，你戴比我戴還好看。
返回：
文珊摸了摸脖子，關了電視走進臥室拉開梳妝臺抽屜，拿出首飾盒，打開看里面大多是贗品生氣地關上，想想又湊到鏡子跟前端詳自己的眼角。
同學：（畫外音）文珊，我告訴你，該享受就要享受，我們都多大年紀了，人生苦短，再不享受就來不及了。
吳剛：（畫外音）你投二十萬，年底我按百分之二十給你分紅。
返回：
文珊咬了咬牙拿起手機撥號。
28、住地，夜，內
嘯天：也是，我在桃溪的時候，開始是年紀小什么都不懂，等大一點又成天想著怎樣才能讀上書，哪有心情欣賞風景。（手機響，接）是文珊啊，喂，你說什么，我聽不見。（起身走開兩步）哦，下午在野外，信號真的不好。你有什么急事嗎？
文珊：（畫外音）嗯……哦，沒什么事，就是問問你們……
嘯天：我們……很好，媽和爸也好，大家都好。你也好吧……哦，楊崢現在不打游戲了？那就好……學習沒問題吧……哦，好，我回來的時候再督促督促他，你辛苦了……什么？當然是真話……
29、嘯天家，夜，內
文珊：（自言自語合上手機）等賺了錢再告訴他，他也就沒話可說了。（打開手機撥通吳剛電話）吳剛嗎？
30、住地，夜，內
立凡夢魘，雨虹被驚醒，搖醒他。
雨虹：怎么了，做惡夢了？
立凡：（坐起來喘氣）夢見胸口上壓了塊大石頭，怎么也搬不開。
雨虹：一定是白天太累了。明天你就不要上山了，好好在家休息一天。
立凡：（躺下）沒關系，睡一覺醒來就什么事都沒有了。
31、住地，晨，院子
立凡精神抖擻地張開雙臂迎接朝陽。
雨虹：感覺怎樣？
立凡：我說睡一覺就沒事了，果真沒事了，我現在狀況好的很。
雨虹：不是硬撐的吧？
立凡：（拍胸脯）你看我這個狀態是硬撐的嗎？
32、吳剛辦公室，日，內
秘書把文珊引進吳剛辦公室，吳剛熱情地站起來，秘書意味深長地看文珊一眼，離開。
文珊好奇地打量裝潢得富麗堂皇的辦公室時，吳剛把合同放在文珊面前。
文珊：怎么還要簽合同？
吳剛：當然啊，親兄弟也要明算賬嘛。
33、榕樹下，日，內
榕樹下，宏福和靈秀幾個在打牌。樹康挑著擔子走到告示欄，見，封山育林的告示被撕掉一大角罵起來。
樹康：這是他媽的誰干的？搞破壞啊。
榕樹下的人圍上來，樹康從村委會拿出膠水把告示貼好。
宏福：樹康，撕了就撕了唄。那封山育林的告示都貼了多少回了，哪回是真正實行了，我看你還不如不貼。
笑梅：（走來）我說宏福，你這人怎么這么說話呢？不封山，山上的樹怎么長得起來？專家說的，封山育林是治理石漠化的基本措施。
靈秀：封了那么多年山，山還是照樣光光的，沒意思。
笑梅：那是總有人不自覺，偷偷上山砍柴。
宏福：用得著偷偷摸摸嗎？我從來都是正大光明的。
笑梅：那是過去，現在你就正大光明地上山砍一回柴給我試試看。
剛好痞子厚擔著一擔樹根走來。
宏福：（幸災樂禍）田支書，就有人上山砍柴回來了。
痞子厚：（挑著擔子擠到人堆里）今天有什么事，這么熱鬧？
笑梅：（抓住痞子厚）痞……老皮，你挑的是什么？
痞子厚：你沒長眼睛？看不見啊？
笑梅：（拉痞子厚到告示跟前）你才沒長眼睛！看清楚沒有，這里是怎么寫的？
痞子厚：我不知道，我沒文化，不識字。
樹康：（拿起樹根）皮叔你……你居然刨的全是樹根？
劉二哥：是啊，痞子厚，你砍柴就砍柴嘛，怎么把樹根都刨了？
宏福：你也太缺德了吧，痞子厚，你怎么不挖你家的祖墳啊？
痞子厚：老子挖你們家的祖墳！
宏福：你敢！
痞子厚：你看老子敢不敢！
笑梅：痞子厚！說你還有理了？你知不知道刨了一個樹根，就等于荒了那一小塊山？
宏福：是啊，痞子厚，你怎么總做這種斷子絕孫的事？
靈秀：像這種缺德事，痞子厚不做誰還做？
34、村前路上，日，外
痞子厚女兒云娟背著背包走得疾，劉二嫂兒子永生大聲叫著追上來。
永生：云娟，云娟。
云娟停下。
永生：（追上來）我老早就看見你了，死追你也追不上，跑那么快干什么？（和云娟并排走）你回來也不告訴我一聲，我們好一起走。
云娟：我爸來電話說他病得很嚴重，我來不及告訴你就走了。到鎮上后，我打電話給你，他們又說你回來了。對了，我還沒有問你，你怎么也回來了？
永生：我爸打電話說，村里來了專家幫助我們開發地下水，治理石漠化，村委會也要搞農民專業合作社什么的，他們認為桃溪現在有發展前景，就叫我回來發展。
云娟：那你就不進城了？
永生：看情況，如果回來有發展，我就不走了。
云娟：是啊，如果桃溪有發展前景，何必離鄉背井？城里再好也是別人的。
永生：是啊。
云娟：（指著村委會）永生你看，那么多人圍在村委會，他們在干什么？
永生：好像在爭吵什么？云娟，你看，你爸也在那里。
云娟：對啊，是我爸，他好像在跟人吵架，看起來不像是生病的樣子嘛。
永生：云娟，你不會是被你爸忽悠了吧。
云娟：他這個人呀，哼，真氣死我了。走，我們快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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